文：张克非
1978年12月，刘冰同志从清华大学调往兰州大学，随即被党中央任命为兰大党委书记兼校长。他虽然在兰大担任校长仅两年多，担任党委书记五年多，在1984年春即离开学校，到中共甘肃省委担任常务副书记。但他在改革开放初期学校发展关键阶段所作出的探索与贡献，产生的深远影响，却是长期、重要的，在有些方面甚至是决定性的。也给创建社会主义一流大学留下了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形成了促进学校长远发展的成功经验。从他身上，人们也能够深刻而又具体地感受到人民教育家的共性特点、崇高品质和人格魅力。
一、坚持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办学方向
忠诚、热爱人民教育事业，认真贯彻党的教育方针，始终坚持、加强和完善党对大学的领导，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指导，这是刘冰校长在近三十年高校领导生涯中最为显著的特点。
他无论是在清华，还是在兰大，都始终自觉地牢牢把握党对高校的领导、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指导和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并将其视为社会主义大学、人民教育事业的本质特点和内在属性，并以此来统领学校各个方面的工作，很好地解决了“依靠什么人”、“办什么样的大学”、“培养什么样的人才”这些根本问题。也正因此，他把高校的领导工作，当作党和人民赋予自己的神圣事业，以强烈的政治责任感，全身心地投入到学校的各项事业中，认真落实党的知识分子政策，团结、依靠广大教师，竭尽全力促进学校的发展，自觉抵制来自不同方面的消极影响。
这一方面来自刘冰校长作为久经考验的优秀共产党人所具有的坚定政治原则、党性原则和组织原则，对人民教育事业的无限热爱和忠诚；另一方面则取决于他在长期实践中形成的马克思主义坚定信仰、深厚的政治理论功底、实事求是的优良作风，以及对办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大学内在规律的深刻认识、科学把握及创新精神。
特别是改革开放初期面临诸多新情况、新问题的复杂环境下，他在主政兰州大学工作期间，能够自觉抵制社会上背离党的教育方针、怀疑和削弱党对高校领导的各种错误倾向，团结、带领学校党政班子，全面贯彻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确定的政治路线，落实新时期党对高等教育发展的新要求，在实践中加强、完善党对高校的领导，引导青年学生坚持又红又专、全面发展，正确面对各种错综复杂的社会现象，尽可能免受当时一些错误思潮、倾向的影响，牢牢把握了兰州大学的社会主义办学方向。
二、对办好社会主义大学的探索与实践
刘冰校长最为可贵的贡献，是他在错综复杂的情况、条件下，一切从实际出发，对怎样办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大学，做出过许多重要探索，将党的教育方针和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指导作用具体化，融入大学的办学实践，并且总结、积累了许多宝贵经验，形成一整套相对系统、行之有效的办学思想、理念和措施、方法，逐步明确社会主义制度下中国大学的定位和特色，不断提升大学教育、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的质量及水平，使之与国家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与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社会进步、民族复兴的伟大事业及其对人才、对科学研究、对智力支撑的需要相适应。
这些探索及其成果，不仅在对当时兰州大学的发展产生了积极的保证和促进作用；也对学校优良传统的形成及延续、发展，都具有不可忽视的重要意义；并且真正把党在高校的领导落到了实处，为开辟、创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高等教育的发展道路做出了历史性贡献，具有长远的指导意义和作用，也为今天创建具有世界一流水平的中国大学提供着宝贵的经验及借鉴。
三、遵循教育规律、一切从实际出发的科学精神
刘冰校长领导兰州大学所以能够取得成功，最为根本的经验和重要保证就在于他通过在清华大学及协助蒋南翔校长的长期实践，真正认识、把握并切实遵循高等教育发展的客观规律，并且能够以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的科学精神，按照教育的规律和特点来管理、领导不同类型、不同情况的大学。正如刘冰校长所说：“回顾三十年高等教育所经历的曲折过程，最重要的一条，我认为是必须按照教育规律办大学。”（《按照教育规律办大学》，《刘冰文集》，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2011年4月，第118页。）这是他当时能够办好兰州大学最根本、最重要的特点，也为出色地贯彻、实施党的教育方针奠定了坚实的科学基础。
所以，他能够应对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影响，坚定不移、毫不动摇地紧抓学校的教学工作及质量、人才培养质量、师资队伍建设、科学研究、学风建设、培育优良传统等重要的基础性工作，并且作为大学所有工作的核心与关键。始终以此作为大学思想政治工作、党对高校领导作用的最终体现、最重要的衡量标准。
尊重教育规律、一切从实际出发的科学精神，使他在办好兰大这所重点综合性大学过程中，不仅始终重视并且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党的教育方针的指导作用，而且充分注意吸收、继承“文革”之前江隆基校长的成功经验、有效的办学和人才培养方法，以及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和近代以来青年学生、先进知识分子、共产党人改造社会、爱国奉献、崇尚科学、追求真理等优良传统；并将其有机地融入大学的思想政治工作、教学和人才培养等各个方面，为贯彻党的教育思想、改善党对大学的领导注入了历史之基、民族之魂，培养出大批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又红又专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这也是兰州大学在改革开放初期能够继承、保持自身的某些优良传统，很快形成相对稳定的教学、科研水平和人才培养质量的重要原因。
进入改革开放的新时期，刘冰校长还能够与时俱进，放眼世界高等教育发展的新趋势，关注、借鉴国外著名大学的办学经验和方法，注重与国外高校在多方面的交流、合作。这些也有效地提升了兰州大学的办学水平，缩小了与国外名校的差距。
具体而言，刘冰校长在主持兰州大学期间，特别注意建设教学、科研“两个中心”，强调新兴、应用学科和专业的建设，为兰大原来以基础研究见长的专业结构和学科传统增添了不少新的内容，使学校的计算机与信息技术、法学、管理、新闻与传播等新兴应用型专业应运而生，开始形成基础学科与应用学科互补、协调发展的新思路、新格局，增强、拓宽了学校更好地适应科学技术发展趋势、服务于新时期国家战略和西部发展实际需要、参与国内外竞争的能力、条件。选派优秀教师出国留学、进修，进行访问、合作研究；鼓励、组织优秀学生参加选拔赴美留学的各类考试；积极培养、选拔优秀教师作为“双肩挑”干部，充实、加强学校各个部门和系、研究所的领导；选拔优秀毕业生担任学生辅导员，强化学生思想政治工作……这一系列关系学校全局和长远发展的重大举措，都体现了吸收、应用当年清华大学成功经验、做法的积极影响。
四、尊重教师、关爱学生的人文情怀
刘冰校长在兰大期间，始终像蒋南翔校长当年在清华大学那样，把全面落实党的知识分子政策，尊重教师、关心和爱护学生，切实为师生排忧解难，引导他们全面发展、成长成才作为自己最重要的职责。凡是和他有过接触的师生，都会不约而同地对老校长的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人格魅力，有担当、送温暖、办实事却又爱憎分明、坚持原则的工作作风交口称赞、印象深刻。
他刚到兰大，就逐一走访各系的教授、副教授和老教师，深入教室、实验室、图书馆和学生宿舍，针对师生们反映学校工作、学习、生活等条件欠账过多、环境太差等实际问题，立刻大刀阔斧地着手解决和改进。他在第一时间将学校总务处等部门负责人召集到图书馆，要求必须在最短时间解决学生反映图书馆阅览室、自习室灯光暗、座位少、开放时间短等影响学习的问题，尽快改善学生读书、自习的条件。为了给1979级新生腾出教室，他带头将校部机关搬到校园东北角的几排旧平房中办公。在接到学生有关反映后，他立即安排翻修、改建学校公共浴室；调派有能力、善管理的干部，负责改善、提高食堂饭菜质量，改善学生就餐环境和炊事人员服务态度并取得明显效果，他自己还拿着饭盒亲自到学生食堂买饭菜，与学生一起就餐，了解大家的意见……刘校长到学校后这一桩桩、一件件大大小小的往事，许多年之后，学校师生都还记忆犹新、津津乐道。
五、抓根本、打基础、促长远的办学理念
经过“文革”十年浩劫的严重破坏，兰州大学在各个方面元气大伤。刘冰校长1978年底初到兰大，面对百废待兴、各方面工作纷乱如丝的复杂情况，一方面快刀斩乱麻，立即着手解决学校存在的各种具体、紧迫的实际问题与困难，并通过群众推荐、民主选举产生新的校、系两级领导班子；另一方面在理顺关系、稳定秩序、消除矛盾、振奋精神的基础上，花大力气狠抓教师队伍建设，采取多种措施稳固、提高学校的教学水平和人才培养质量，将本科教学作为学校各项工作的基础与“重中之重”。在他主持下，学校党委每次开会都要强调教学工作，并多次召开专题会议，集中研讨提高教学质量问题。很快在全校上下都形成了高度重视教学工作、一切为教学工作和师生服务的良好局面。教师上课认真负责，学生学习刻苦，校园里呈现出紧张有序、勤奋向学的动人景象；有效恢复、继承了“文革”前江隆基校长在稳定教学秩序、提高教学质量方面形成的优良传统、学风和宝贵经验。经过几年的不懈努力，到80年代初期，学校的教学质量、学生素质得到明显提升，在选拔物理、化学等专业赴美留学生的全国考试中，兰大学生多次取得名列前茅的好成绩，得到各方面的关注和好评。
在狠抓教学和人才培养的同时，刘冰校长也特别注重学校的科研工作，一直强调要建设好教学、科研“两个中心”，并且根据国家现代化事业和经济建设的长远战略需要、瞄准国内外科学技术和高等教育发展的新趋势、新特点，合理规划学校的专业设置和学科建设，扬长补短、优化结构，既发挥学校原有基础学科的优势、长处，又注意增加、开设新的学科、专业，尤其是新兴学科、应用专业，以增强学校发展、竞争的后劲与潜力，通过学科和专业建设，进一步培育、突出学校的特色及综合优势。
实践证明，刘冰校长当年在这两个方面做出的努力卓有成效，的确是紧紧抓住了兰州大学生存、发展的基础与关键，集中体现了高等教育的内在规律和根本属性，具有重大意义和深远影响；也为学校未来的发展积累了最为宝贵的经验和传统。
六、协调关系、聚集资源，促进学校持续发展
要在环境相对落后、条件较为艰苦的西部地区，建设一所具有较高水平、较大影响的全国重点大学，与东部高校相比往往面临着更多的困难和问题。这就要求兰州大学领导必须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善于处理、协调学校与教育部等政府主管部门、与省市地方政府的关系，争取多方面的支持和资源，尽可能改善办学的条件，形成必要的物质基础，确保学校能够有更快的发展。
刘冰校长来到兰州大学后，充分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以及同教育部、甘肃省委领导的关系和友谊，尽可能向他们反映学校的实际困难和问题，在当时百废待兴、资金紧缺、资源有限的特殊时期，千方百计争取教育部和甘肃省委、省政府的理解与支持，为学校争取各种宝贵的资源和帮助，有效改善学校的教学、科研与师生们的工作、生活条件，为学校后来的快速发展创造了必要的基础和保证。
例如，1979年初春，乍暖还寒、冷风习习。兰州军区政委肖华、甘肃省委书记宋平亲自带领解放军指战员和机关干部，在刘冰校长陪同下，到兰州大学校园打扫卫生、清洁和美化校园环境。这充分显示了有关党政军领导对兰州大学的关心和重视，不仅极大地振奋了全校师生员工的精神，也在全社会有效提升了学校的形象、重要性和知名度。
也是在这一年，在教育部的支持下，学校7栋新的教师宿舍楼同时开工兴建，创造了校史上在一年里开工建设教师宿舍楼数最多、面积最大的新记录。省委书记宋平同志对该工程高度重视，把兰州大学教工宿舍楼的建设作为全省落实知识分子政策，加快科技、教育发展的重点工程，多次召集省建工局、物资局等部门领导开会，协调各个部门的关系，确保水泥、钢材等各种当时紧缺建筑材料的调拨、供应；要求省建工局派出最好的建筑队伍，并定期向他汇报工程建设的进度。在教育部和省委、省政府的全力帮助下，兰州大学这些新宿舍楼都如期竣工，很多老教师和教学骨干相继喜迁新居，长期困扰教师们的住房困难得到明显改善。
……
“大学校长是一所大学的灵魂，好大学总是和好校长联在一起的，所以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没有好校长就没有好大学”（谢泳：《没有好校长，哪来好大学》，《教育在清华》，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第24页。）。 在学校历史上，每一位好校长，都是学校的一面旗帜、一个榜样、一座丰碑，将永远得到师生们的崇敬，甚至会作为一种无形的标杆和尺度。实践证明，刘冰校长如同辛树帜校长、江隆基校长，无疑是迄今兰州大学百年校史上贡献、影响最大的标志性校长，必将永远为一代代兰大师生所铭记，成为学校长盛不衰、砥砺前行的精神动力。这已是很多兰大人的共识。
今天，兰州大学这所西部重要的百年老校，同样肩负着创建世界一流学科、一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大学的历史重任。在这一新的历史转型和挑战面前，继续创造兰州大学第二个一百年新的辉煌，都更加需要向校史上的辛树帜、江隆基、刘冰等好校长学习，需要认真总结、继承以往办学过程中行之有效的成功经验、优良传统。这正是我们纪念、缅怀刘冰老校长的意义之所在。
刘冰老校长虽然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他所创造的事业已经成为兰州大学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不朽贡献必将与学校同辉，长久地镌刻在师生们心中！
作为当年在校的兰大学子，谨以此文缅怀敬爱的老校长。
2017年7月25日
【作者为兰州大学历史系1978级学生，现为兰大历史文化学院教授，曾兼任兰大出版社总编辑、博物馆馆长，主编《兰州大学校史》《刘冰校长与兰州大学》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