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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萃英记忆】吴维学:不越沙丘,怎见绿洲

日期: 2018-03-27 点击: ...

  时间:2017年12月11日
  地点:海口市国商大酒店606房间
  人物:吴维学
  访谈人:阎军
  摄像:阎军
  文字摘录整理:文学院2012级曾小迦
  文字审定:段小平

  我曾在沙漠里跋涉,饥渴扼住了我的咽喉,我没有绝望地向死神低头,而是勇敢地走出了那荒无人烟的地方。生活告诉我,翻过前面的沙丘,那里就有一片如茵的绿洲,那里有一股潺潺的溪流。 ——吴维学

  阎:吴总您好,兰州大学档案馆开展了一项工作叫“萃英记忆工程”,请校友回顾上大学的情景。今天请您谈一谈母校的师德师风以及学校教育对您的影响。

敬业的老师和融洽的师生关系

  吴:谢谢阎老师!

  我于1981年考入兰大现物系原子核物理专业。在兰大学习期间,我觉得收获有几个方面:一个就是兰大老师严谨治学的态度。那时候我觉得不管是老师也好,学风也好,给我的感觉就是非常正,用现在的话说就叫正能量。我觉得主要就是八个字:团结起来、振兴中华。当时就感觉兰大学风很浓。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考兰大呢?小时候,我说我要搞原子弹,一直有这么一个想法。后来听说兰大核物理比较厉害,我就报考了。还有一个就是到了学校以后,感觉到了学校学术氛围的浓郁。我们的老师都很敬业。基础课是在学校(注:校本部,又称盘旋路校区)上的,后来现物系专门有个小院,叫二分部,上专业课。我记得基础课有几个老师给我们的印象非常美好。一位物理系的老师叫蔡汉森。他讲课就像一个演员,幽默诙谐,学生想走神都很难。研究真空镀膜的宋长安老师,非常敬业,还会武术。我们师生关系非常融洽。到了专业课的时候,系小人少,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更好。

  阎:这么多年你还记得,说明你当时是个好学生啊。

  吴:也谈不上好学生。我当时比较调皮,每天在现物系的果园跟小孩们练武术。这些老师呢,一是敬业。教授,科研员,都很敬业,很认真,把知识传授给我们。二是和学生的关系很好。像苏桐龄老师、宋长安老师,我经常去他们家吃饭,他们一做好吃的就喊我过去。我们当时和老师的宿舍就是一个直角,楼与楼挨着的,下楼就去他们家吃饭去了,人家把好吃的也留给我们。这种关系啊,非常的纯洁,非常的亲密。老师们的善良和他们对学生的爱护影响了我后来的为人处世,比如对下属非常友善。这是大学里印象最深刻的。还有,我记得中国足球打败科威特了,我们很激动,连夜出来游行。总体来说是正能量,整体向上。

难忘的丝路骑行之旅

  吴:最最深刻的记忆就是1983年参加了兰州大学的兰天丝绸之路考察队。

  阎:兰州大学的兰天丝绸之路考察队,当时在社会上影响很大。

  吴:对,影响很大。这是改革开放以后第一支大学生兰天丝绸之路考察队。当时尧茂书(注:西南交通大学职工,“长江漂流第一人”)还没漂流长江,余纯顺(注:上海人,徒步穿越罗布泊时遇难)也没有走到沙漠里去。我记得那时在一食堂贴了布告,让大家报名。规定了8个条件:思想品德好的、没受过处分的、没有补考的等等。我就报名了,很荣幸,现物系只有我一个人被选上了。当时我还不到18岁,17岁左右。我考上兰大还不到16岁,是比较小的。历时43天,差不多1万里路,横穿腾格里沙漠,翻过祁连山和阿尔金山的交界处,就是当金山山口,一直到青海德令哈、茶卡盐湖,然后返回。这次活动对我人生的影响可以说一直持续到现在,真正体会到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阎:那很苦的啊!

  吴:那时候骑着那个天津自行车二厂的加重自行车,平均每天100多公里。当时也没觉得怎么苦,到现在也觉得当时好多事也没有那么苦,坚持一下就过来了。

  阎:那里海拔挺高的。

  吴:是啊!当金山山口是4500米,我们在山下穿短袖,到山顶穿羽绒服。1984年第10期的《中国画报》还登了我们,那期封面就是彭丽媛唱《希望的田野》照片。《中国青年报》、《人民日报》都登了,当时这个事很轰动的。很苦,但始终有一片沙漠一片绿洲这样过去。所以回来的时候我还写了个感想:“我曾在困境的沙漠里跋涉,饥渴扼住了我的咽喉,我们没有绝望地向他低头,而是骑自行车勇敢地走出了。生活告诉我,翻过前面的山丘,那里有一片如茵的绿洲,那里有一股潺潺的溪流。”我们有个队员叫张虎才,现在是云南师范大学的教授,他来开会,我见他,回忆起来那些事情。他说:“你还记得山丹军马场吗?下雨了地上形成小疙瘩路,骑不了就推着走,还饿,那种肚皮贴到后背上的感觉,我到现在还记得。”就这么推着自行车走。走一会儿又下了雨,很冷,又累又饿。快到军马场的时候雨过天晴了,漫山遍野盛开的油菜花扑面而来,心旷神怡。那时候山丹军马场还没有改革,还属于军队,一下来了很多很多的马,丛珊和朱时茂主演的电影《牧马人》就是在那儿拍的。看见一股洪流似的马群过来,我们很激动。后来部队招待我们吃饭,快饿坏了,细节我忘了,反正是大吃了一顿。张虎才问我:“吴维学你吃了多少?”他说他吃了四碗面条三个馒头,我说我吃了四碗面条四个馒头。这次印象很深刻,吃了很多苦,但收获很大,影响了后来我的事业,包括被分到北京从事原子核的测试,研究核爆炸对生物体的损害等。中国宣布不进行地面核试验以后,我又进行原子能核运用、辐射育种、辐射的低剂量刺激生长方面的研究,后来到海南又转向了养殖业,还投资一些别的行业。兰天骑行这件事给我最大的收获是:大学毕业后不一定从事所学专业,但是大学教会了我思考问题的方式。很多搞房地产的老板,不是学工民建的,往往是军人。很多企业家往往也是军人。为什么?做企业,商场和战场几乎是一样的。最主要的是思维方式和观念。很多学经济管理、学财务的,很可能都担任顾问啊、总工之类(技术职务)。我是学理科的,但那时候文科很活跃,我就加入文学社、武术队、演讲协会等等。核物理跟我后来搞的这些东西几乎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觉得兰大使我有纵向的、横向的、甚至T形的综合发展,这是我最大的收获,对以后的人生有很大的益处。

兰大精神对我人生的浸润

  阎:你现在经营企业,精神动力也是来自于兰大的教育?

  吴:正是,那时候很苦,但最后都坚持下来了。当然在海南也遇上了低潮,我来的时候是1995年,那时候啥都没有,非常困难,最难的时候我坚持下来了。

  阎:当时是怎么做的?

  吴:当时我觉得在北京的生活太平淡了,但我身体里考察队的那种激情还在。我觉得再待下去可能就像温水煮青蛙似的,可能就坏了,反正衣食无忧,就很平平淡淡地做事,后来我说我要去闯一闯,迈出这一步是不容易的。

  阎:那你怎么决定迈出来的?为什么没有迈向广东,而是迈向海南来了?

  吴:当时海南是大特区啊,但是到了海南以后才觉得非常艰苦,非常落后,满目疮痍啊,烂尾楼一片一片的。但想到海南的热带条件,在全国不是唯一吧,也是很少的,搞热带农业还是有前途的。

  阎:一开始是搞农业?

  吴:对啊,是农管委下属一个经济作物开发总公司,最早在三亚崖城的一个农贸商品批发市场,到那儿去当总经理,接触热带农业,现在叫热带高效农业。现在看来有它的弱点,也谈不上多高效,但很多东西是当时大陆不具备的。有些菜大棚里种不出来,种出来也不是那个味道,叫反季节蔬菜。还有一些特殊的,比如说海南的香蕉,比广东的香蕉品质要好,又比如荔枝早熟,可以提前上市,有它的特点。后来又从农业慢慢转向其他行业。专业是次要的,主要还是思维方式,还是大学形成的一种考虑问题的方式。

  阎:那你怎么后来又不搞蔬菜了,思维方式又变了?

  吴:这是一个很特殊的原因,遇到了一个兰大的校友,他要搞类似这么一个东西,后来有点困难,让我帮助他,后来他不做了,我就捡起来了。但是现在看来是很冒险的,完全不认识这个行业,也不认识这个行业里任何一个人。

  阎:什么行业?

  吴:就是我现在从事的电子行业,滤波器、还有网络无线充电器。无线充电方面,我们在国内是比较早的了。现在三星手机、苹果手机上的很多东西都是我的工厂在生产。还有一些配件,量也比较大。当时就是很偶然地进入这么一个行业。如果现在让我选择,我可能不会做这个事情,那时候稀里糊涂地闯进来了,也走了很多弯路,但后来坚持下来了。

  阎:坚持就是胜利。

  吴:我当时完全不懂这个行业,没有人脉资源。但是我觉得要干就把它干好,就坚持下来。我觉得做事最终的根本还是做人,厚德才能载物,绝对是正确的。“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讲的也是这个问题。很多人暴富了,但没有品德,最后还是跌得很惨。这世界没有白来的东西,你付出了多少辛苦,才有可能会有一定的收获。如果你不付出,得到的也会失去,轻易得来的也会轻易失去。你付出了很多可能什么也没有,但你不付出你肯定是没有的。你干了好事自己都忘了,但是可能这个地方已经长出一片东西,已经结了果了。你不去撒种子,永远不可能有收获的,撒到石头里,可能一场雨后石头缝中就长出东西来了。这是我的感觉。你干什么都要把人做好,然后要努力和有脑子。兰大教会了我思考,而且我要“自强不息、独树一帜”。一所被称为“最孤独的大学”,能生存下去,能持续发展,还能有那么多的成果,一定有他顽强生命力的基因。兰大的这个基因贯彻到了我,对我影响很大。比较其他学校,比如北京一些学校,也很优秀,他们有他们的境界,但我觉得兰大更踏实一些。

  阎:您现在还在做什么事业?

  吴:还有一些投资,医药和传媒方面的。医疗器械方面有几个专利,模拟医药的发酵过程,包括纳米粒度的在线测量。现在大多是隔段时间取样,我们是在线测量。还有三维照相,媒体微直播,无人机监控、航拍等等,做得还可以。现在年纪大了,觉得还是让年轻人多干一点。还要相信年轻人比我们做得好,长征、解放战争时的人多年轻啊,老打胜仗。知识的更新是非常快的。就拿编程来说,我们就算一直从事专业编程的,也不如新学编程的学生做得好,他们思想的活跃程度和年轻的活力不承认是不行的。

  阎:大家都说你只讲奉献,不讲索取。现在又当兰州大学海南校友会的会长,怎么想的?

  吴:这个会长我觉得不太称职。因为海南的接待任务比较重,来的人比较多,总得有人出头接待,我有这个财力保证。校友会会长首先是一种奉献。千万不要利用它来做一些自己的事情。我也是海南山东商会的副会长。我就说了,千万不要用它的名气为自己谋一分钱的私利,就是一种贡献,大家活动一下,热闹一下。大家信赖你,你就是一个付出的,奉献的,你还有这么点小能力,就是要为大家奉献的,而不是为自己。说实话我的企业不大,但也犯不着为这些事损失了人格,占点小便宜,也没有意义。人走的时候张开手什么也带不走。

  阎:您用您的热心和财力奉献给海南校友会,使其成为一个兰大校友之家,大家很团结,很热闹。

  吴:海南校友会还是比较热闹的。具体工作基本上都是校友会秘书长周大卫他们在做,我比较忙,到处飞到处跑。我是很感激他们的。大家很团结,都是在奉献。还有很多海南大学的老师,一些新毕业的学生、公务员,他们都是在奉献,所以说众人拾柴火焰高。

  阎:您的企业和兰大核学院怎样对接呢?

  吴:我还没考虑好。我现在还是想自己先轻松一点,我还是想把企业交给年轻人。做实业是非常累的,做工厂是非常累的,干了十几年,我觉得非常累,还是觉得投资好一点,让别人去做。现在这个工厂是我自己的,还是很操心。像一些股权投资,你就投,去控股,或者参一点点股份,让他们去做,我们还是进入一个保重身体的阶段。我就是健康、快乐、照顾好自己的家人,三大目标。

寄语母校

  

  阎:毕业这么多年了,您对学校有什么建议?

  吴:现在不是建设“双一流”吗?首先要肯定现在的兰大。我最近见了兰大的几位校领导,觉得他们都很有紧迫感。我也体会到他们对校友的重视,对校友资源的挖掘,也激起了很多校友对母校的热情。现在很多校友就想回学校看看,为学校做点事。学校要有一流的校领导,要有对教授、对大师的尊重,才能培养出学生来。从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兰大是经历过一些痛苦和波折的,但我现在看到她在上升,这是可喜的。兰大招生分数比不上北大和清华,比人家低很多,但经过四年培养,脱胎换骨,就成了一流的学生,这是我们兰大的伟大之处。

  阎:谢谢您的母校情怀!今天就谈到这里,希望您常回学校看看。

人物简介:

  吴维学,男,1965年10月出生。1981年-1985年,在兰州大学现代物理系原子核物理专业学习。1985年-1995年,在北京某原子能利用研究所工作。1995年去海南工作,曾任海南崖州农副产品综合批发市场总经理,现任海南荣深电子有限公司董事长,江西万安椿林焱电子有限公司董事长,东莞市科深电子有限公司董事长。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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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潘纯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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